“任何威脅恐嚇,都別想嚇倒我”
3年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和常態(tài)化斗爭以來,作為福州公安掃黑工作“靈魂人物”的郭偉民既是指揮員,又是戰(zhàn)斗員,福州市公安局由此獲評“全國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先進集體”。入警35年,郭偉民扎根刑偵戰(zhàn)線,奮戰(zhàn)在大案要案、涉黑涉惡以及急難險重案件偵辦最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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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5日23時許,福建省福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原政委郭偉民因病搶救無效,生命定格在55歲。
在病情最嚴重時期,他仍躺在病床上用電話跟蹤案件進展,指導偵辦細節(jié),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去年7月,郭偉民出現(xiàn)了腹脹不適的癥狀,放心不下手頭工作的他,1個多月后才到醫(yī)院檢查。11月3日,確診胃癌晚期后,郭偉民給福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八大隊副大隊長陳巍打了一個電話,第一句話就是“確診了,事大了!”
電話這頭的陳巍還在唏噓,郭偉民卻立即問起正在偵辦的一起專案的情況。
“我心疼地問,你也太不當回事了吧,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開口細問?!标愇≌f,“他就是這樣,工作就是一切!”
郭偉民辦公室門后的一個鐵皮柜子里,整齊地碼放著他從2003年以來超過50本的工作筆記。有的本子封皮已經(jīng)磨損掉落,后又被用膠布粘上。翻開筆記本,里面記載著20年間他工作的許多細節(jié)。
和郭偉民共事過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細心”二字:“嚴謹細致是一個好刑警必備的素質,在他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1997年,福州發(fā)生一起搶劫殺人案,主犯楊某金在作案當晚潛逃外地,從此銷聲匿跡。
“我倆一起去了很多次他的老家,但是一無所獲?!北M管過去近30年,現(xiàn)任福州市公安局晉安分局副局長的侯振光仍記得當年自己作為偵查員和郭偉民一起偵辦的這起案子。
2004年,郭偉民和侯振光的追兇之路走到了第7個年頭。這一次,他們?nèi)韵裰耙粯?,來到楊某金的老家,找到村干部了解情況。
一名村干部閑談間提起聽到的一件事:隔壁鄉(xiāng)鎮(zhèn)的派出所前段時間收到一封上海寄來的照片和協(xié)查函。一起盜竊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自稱是該鄉(xiāng)鎮(zhèn)的村民吳某某,但經(jīng)核實,兩人的外貌和年齡都相差太大,此事不了了之。
這件“不了了之”的事,卻引起郭偉民的注意。
在隔壁鄉(xiāng)鎮(zhèn)派出所,郭偉民見到了那張上海寄過來的照片,一眼認出這就是自己苦尋7年的楊某金。
然而,之后的上海之行并沒有想象中順利。偽裝成吳某某的楊某金已刑滿釋放離開監(jiān)獄。
在那個偵查技術并不發(fā)達的年代,找這樣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郭偉民沒有放棄,而是翻起了監(jiān)獄里的收寄件記錄,發(fā)現(xiàn)曾有一個叫林某的人給楊某金寄過錢。林某是誰?人在哪里?沒人能回答?!翱此埔坏朗锕猓€是要大海撈針?!焙钫窆饣貞?。
細心的郭偉民在厚厚的記錄本里第二次看到了林某的名字。這次他給關押在同監(jiān)獄的另一個人程某寄了錢,程某的身份是能夠確定的。
案件自此打開缺口,勢如破竹,作為公安部A級通緝犯的楊某金最終落網(wǎng)。
郭偉民濃眉大眼,眼神銳利,偵辦案件時更是敢于碰硬、敢于亮劍。
無論多大的涉黑案件,最初往往是由一條簡單且寥寥數(shù)語的舉報線索,亦或是零散的、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警情開始的。
每年匯總到刑偵支隊的涉黑舉報件和線索有上千件,但只要是郭偉民選出來的線索,深挖下去,一定能挖出案情。“他對案件始終保持著高度的敏銳性?!标愇∵@樣評價。
許多涉黑案件涉及的環(huán)節(jié)眾多、周期長、保密要求高,如何廣泛搜集線索?如何組建團隊……每一個細節(jié)都考驗著指揮者的智慧和膽魄。
但只要有郭偉民在,專案組的民警心里就有底:“這事能成”。
“一個專案有時候要抽調(diào)來自不同單位的百來號人,時間緊、任務重,人員怎么調(diào)配,如何指揮調(diào)度形成戰(zhàn)斗力,他總是安排得明明白白?!标愇≌f。
2008年,郭偉民手上重啟了對一起舊案的調(diào)查。那是一起10年前的持槍殺人案,林某某被受害者家屬指認為幕后主使。但由于當年槍手及一些案件相關人員作了虛假供述,導致林某某被認定為無罪后釋放。
舊案重查,往往面臨著證據(jù)的滅失以及嫌疑人更加充足的應對準備,可謂困難重重?!皼]有證據(jù),只能通過預審,看看能不能攻破?!备V菔泄簿峙_江分局副局長連平是當年參與偵辦的民警之一。
郭偉民有個習慣,每次預審前,都要詳細摸排梳理案件情況、犯罪嫌疑人的興趣愛好、成長經(jīng)歷、交友情況等,然后才對癥下藥。
在預審中,郭偉民捕捉到林某某在談及自己情人時微小的表情變化,認定其情人是突破口,并最終成功攻破其心理防線,偵破了這起一開始被認為是“無懈可擊”的案件。
2019年掃黑除惡專項斗爭期間,福州市公安局破獲了一起涉黑案件。該涉黑組織以心狠手辣著稱,社會關系復雜,先后實施了多起刑事案件。
為打掉這個毒瘤,時任福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的郭偉民牽頭成立了偵查小組開始調(diào)查。
這場較量,沒有硝煙,更是一場暗戰(zhàn)。
“前期的偵查工作一旦被察覺,不但會打草驚蛇,甚至會引起該組織團伙的反撲?!眰赊k此案的專案組民警回憶。
“不管任何威脅恐嚇,都別想嚇倒我,哪怕是以我的家人相威脅,我也不會有任何退縮?!弊鳛橐幻c各種黑惡組織“交手”超過20年的老刑警,郭偉民不止一次為專案組成員打氣。
最終,該案成功偵破,狠狠打擊了涉黑惡團伙的囂張氣焰。
3年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和常態(tài)化斗爭以來,作為福州公安掃黑工作“靈魂人物”的郭偉民既是指揮員,又是戰(zhàn)斗員。在他的帶領下,全市公安機關累計打掉涉黑組織38個、惡勢力犯罪集團175個,刑拘九類涉惡犯罪嫌疑人1萬余名,查封、凍結、扣押涉案資產(chǎn)估值43.5億余元。福州市公安局由此獲評“全國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先進集體”。
中青報·中青網(wǎng)記者 何春中(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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