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主題與個人情感融為一體——讀徐南鵬詩集《另外的一天》
作者:湯伏祥(海峽出版發(fā)行集團編審)
詩人徐南鵬說過:“心靈有一扇窗,需要敞開,向著浩瀚星空?!弊x他的詩集《另外的一天》,可以感受到他在雄渾遼闊與溫情寧靜之間,展開了新的探險。
徐南鵬把詩歌視為生命,“讓我的一天里多出另外的部分”。這是沉浸于文字的人的獨有體驗。他對文字癡迷,這大抵源于他對生活的強烈擁抱,對生命的神圣叩問。他希望生命、時光都能如此豐厚,在每一天里,都能有另外的一天。因此在他的詩歌世界里,平常甚至無奈的時光也變得如此雄渾遼闊。
2020年,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改變了生活,改變了世界,徐南鵬與大多數(shù)人一樣,有了更多時間思考?!伴L江經(jīng)過武漢依然奔騰不息/其實,就這句話/就足夠讓我的內(nèi)心翻起層浪/更何況,成群的鷗鳥/學著浪花,翻轉(zhuǎn)身子/同時,也翻轉(zhuǎn)夢魘/東流去,東流去?!毙炷嚣i懷著對生命的敬重,對愛的崇尚,以及對莊嚴主題的偏愛,讓原本單一的話題,有了時代的深度,感覺就遼闊了。徐南鵬的獨特或許在于他把對生命、對愛的崇敬,化為對宏大題材的個人化呈現(xiàn),通過對詩歌意象的營造,對詩歌語境的錘煉,讓時代主題與個人情感體驗融為一體。這種交融,拓展了詩歌的時代語境與藝術(shù)探險。
徐南鵬對熱點題材有自己的視角和思考。他的本真是鄉(xiāng)土的,他的氣質(zhì)是自然的,他的情感是大地的。在他的詩歌中,他把情感寄托于大地、日月、花草、流水、新芽,這大概是他長期的追求尋覓所致。他出生于南方的小村莊,他與星光相望,與溪水相隨,與泥土相伴:“回家路上/父親把我扛在肩頭上/……/父親大聲歌唱/暗夜里傳來陣陣回音/而月牙,斜掛天邊/把細長的光之尾巴/探進池塘/攪亂漫天星斗/而蛙鳴,像一根繩索/緊緊綁著/多年后的我此刻的聽覺?!彪m然他生活在大都市中,但濃濃的大地情懷,細膩輕柔的情感體驗,就在他的詩歌話語中這般自然地流露出來。
徐南鵬寫道:“或許,寫詩是發(fā)現(xiàn),是探索,也是救贖。發(fā)現(xiàn)萬物之美,探索人生奧義,同時校正內(nèi)心,讓自己不至于迷失在欲望的森林里?!彼墓P端流露出他的寫作意圖,也展示了他的寧靜與遼遠。在《另外的一天》中,他透過石頭、晨月、玉蘭、小狗、大雪、月光、紫藤、小池塘、落日等,把萬物之美展現(xiàn)出來,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唯有美,能夠讓人的心弦一顫,回音裊裊,生命之葉得以舒張”?;蛟S正是因為徐南鵬有了這樣的閱歷與心境,一些看似平常的物象,到了他的詩歌世界里,都充滿了柔情,充滿了生命活力,甚至有時還帶有某種孤獨感。
“路上遇著一輛郵車/……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寫信/……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給誰寫/信了。”一方面是生動的過往,一方面是漫無邊際的未來。當徐南鵬讓遼闊心境與孤獨惆悵碰撞后,這些日常的萬物,就在遼遠、孤獨中,甚至在調(diào)皮中,抒發(fā)了情愫,讓心弦一顫。從文學的藝術(shù)探險來說,這構(gòu)成了美的張力,讓讀者在品讀中,有如生命之帆徐徐舒張開來。
把生活現(xiàn)象提煉為藝術(shù)形象,這是徐南鵬的高明之處,雖然他的心境時而高遠、遼闊,時而溫情、寧靜。比如《天上飛過一群鴿子》,他想象這是一群白鴿,而“事實上灰鴿居多”。接著他寫側(cè)耳聽鴿哨,卻什么也沒聽到。鴿哨沒了,傳來的是“一聲呼哨”,詩歌的隱喻就這樣蕩漾開來。他把原本單調(diào)的生活現(xiàn)象寫得藝術(shù)化。再如《一個人坐在公交車站》,“我看見一個人/……/坐在公交車站/過了幾趟車/他沒上/我以為他在等下一趟車/車來了/他還沒上/天已經(jīng)夠黑了/……/他坐在那里/不看街上行人/也不看我”。那個人在等候什么,或者無家可歸?詩人構(gòu)建的語境、形象,讓原本平實的畫面多了些凹凸紋路,立體畫感撲面而來。
徐南鵬說他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讓有限的每一天盡可能地延長,這是他熱愛生活的宣言,“不向上攀援,心向下墜落”。他如此摯愛,就是把有限的時光,讓無限的文字來填充和升華。白頭如新,傾蓋如故。透過他的文字,我就有這種感覺,希望作為一個讀者能真正抵達他的詩歌、他的內(nèi)心。
《光明日報》( 2022年01月05日 1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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