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中名將”呂正操掠影:“我迷信老百姓”
呂正操將軍,字必之,遼寧海城唐王山后村人。其家菜地緊挨南滿鐵路。日俄戰(zhàn)爭后,南滿鐵路為日本人占有,中國人必須繞道行走。某日,一代課老師過鐵路人行道,被日本人用戰(zhàn)刀砍得頭破血流。將軍目睹此景,揮拳怒曰:“長大了當兵打日本!”
呂正操8歲上村小學。老師華本清為其取名呂正言。后改名為呂正操,取義操練軍事打日本。
呂正操疾惡如仇,年幼不好讀書好打架。某日,學校某富家子欺負窮學生,他打抱不平,揮拳出手。老師偏袒富家子,罰其打手板。將軍氣急,舉板凳自衛(wèi),老師懼退。1936年8月,呂正操于南京陸軍大學高級班學習,國民黨特務橫行霸道,有恃無恐,同學敢怒不敢言,他則拍案而起,將蠻橫之特務打傷。是時,國民黨的報紙以大字標題渲染此事:“東北軍閥呂正操行兇打人。”
1922年春,呂正操參加東北軍,服役于萬福麟五十三軍團長衛(wèi)隊旅一團三營九連,后調(diào)衛(wèi)隊旅旅部任上士。次年經(jīng)張學良推薦考入東北講武堂第五期。呂正操言:“我和張學良是同鄉(xiāng),他也是遼寧海城人,對我特別關(guān)照?!?/p>
呂正操講武堂畢業(yè)后,張學良調(diào)其為副官、秘書,后又升任少校副官。1928年初,張學良派呂正操將軍至沈陽任高級軍政人員文娛活動場所——同澤俱樂部干事。將軍致函張學良曰,不想當政客,想到部隊打仗。張學良復函斥之年輕浮躁。呂正操將軍晚年憶此曰:“其實少帥只比我大三歲半?!?/p>
1937年5月,呂正操秘密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0月,將軍率東北軍五十三軍六九一團部分,被日軍包圍于藁城南之梅花鎮(zhèn),激戰(zhàn)一晝夜,斃傷敵七百余人。其時,五十三軍已退,將軍受黨組織指示,率部突圍,北上冀中,開辟抗日根據(jù)地。途經(jīng)晉縣小樵鎮(zhèn)小學時,宣布脫離東北軍五十三軍建制,改稱人民自衛(wèi)軍,將軍被推舉為司令員。此后,呂正操將軍任冀中軍區(qū)司令員兼行署主任、冀中區(qū)總指揮部副總指揮。
抗日戰(zhàn)爭時期,呂正操將軍率部抗日于冀中,減租減息,改善民生,建立政權(quán),發(fā)動群眾,積極開展平原游擊戰(zhàn)爭,尤以地道戰(zhàn)、地雷戰(zhàn)而聞名于世,數(shù)年即收復冀中二十余縣城,將軍所部由不到一團人發(fā)展為八路軍之第三縱隊。1940年3月4日,將軍于十八集團軍總直屬隊干部會上介紹冀中平原游擊戰(zhàn)爭經(jīng)驗,時人譽之“抗戰(zhàn)模范”、“冀中名將”。
呂正操將軍回憶初建冀中根據(jù)地言,初始部隊未能真正理解八路軍的作風,以為八路軍的作風,就是“吃得愈壞愈好,穿得愈壞愈好。”甚至做衣服也有意做得難看。東北部隊喜穿翻領(lǐng)衣服,亦以為不合八路軍傳統(tǒng)。因此部隊中發(fā)展了極大的游擊主義、極端民主化等。
呂正操將軍言,抗日戰(zhàn)爭時期,冀中平原無狗。因當?shù)乩习傩諡榱搜谧o八路軍活動,自發(fā)開展殺狗運動也。
1946年春,東北民主聯(lián)軍第一次解放長春,時任聯(lián)軍副總司令員的呂正操分管后方運輸供應,之后即兼管鐵路工作。其時,日本機車為輪乘制,蘇聯(lián)機車為包乘制,各有長短。呂正操經(jīng)調(diào)查研究和對比試驗,認為包乘制比輪乘制優(yōu)越。他以此為題,于《東北日報》發(fā)表文章《論乘務負責制》。呂正操未曾料到,從此竟與鐵路結(jié)下不解之緣。
1949年3月,呂正操至河北平山西柏坡參加中共七屆二中全會。會前,他前往拜訪毛澤東,毛微微笑,曰:“你寫的文章——《論乘務負責制》,不錯呀!”繼曰:“我們就是要學會搞建設(shè)。”此后,呂正操兼任東北鐵路總局局長、東北人民政府鐵道部部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歷任軍委鐵道部副部長兼鐵道兵團副司令員,中華人民共和國鐵道部副部長、代部長兼中央軍委軍事運輸司令員,總參謀部軍事交通部部長,中國人民解放軍鐵道兵政委等職。
呂正操將軍對中國的鐵路建設(shè)情有獨鐘。將軍外出喜乘火車,并攜各省大地圖,如有新開設(shè)之鐵路,必于圖上加注新站名。80高齡仍赴東北、內(nèi)蒙古等地,考察鐵路干線狀況,并向中央領(lǐng)導上書提出改進鐵路建設(shè)的建議。
呂正操將軍喜讀書,廣聞博覽,自稱“雜家”。晚年更是手不釋卷,廢寢忘食。將軍書架上有《中國事典》《中國大百科全書》《資治通鑒》《朱光潛全集》《賈平凹中短篇小說集》《子夜》《我的父親鄧小平》《白鹿原》《周易通解·周易要義》《中國歷代帝王錄》等書。
呂正操將軍古詩詞功底極好。1987年,張學良贈詩呂正操將軍: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辯已無言?!?/p>
該詩句出自陶淵明《飲酒》“結(jié)廬在人境”篇之第三聯(lián)、第五聯(lián),改五聯(lián)下句“欲辯已忘言”為“欲辯已無言”。
呂正操將軍回贈詩云:“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徒設(shè)在昔心,良辰知可待。”亦集陶淵明的《讀山海經(jīng)》“精衛(wèi)銜微木”篇中第二聯(lián)、第四聯(lián),改第四聯(lián)下句“良辰詎可待”為“良辰知可待”。
此事被當時詩壇傳為佳話。
1990年6月,張學良書寄呂正操將軍《謁延平祠舊作》,詩云:
“孽子孤臣一稚儒,填膺大義抗強胡;豐功豈在尊明朔,確保臺灣入版圖。”落款為:“謁延平祠舊作,書寄呂正操學弟正 九十老人毅庵書。”
呂正操將軍讀之后回贈和詩一首云:
“講武修文一鴻儒,千古功業(yè)在抗胡;盼君走出小天地,欣看人間繪新圖?!?/p>
1991年5月,呂正操將軍受鄧穎超委托赴美國紐約訪張學良將軍。兩位耄耋老人分別54年后終得相見。
張學良拉著呂正操手說:“必之(呂正操的字)呀,我現(xiàn)在迷信了,信上帝。”將軍隨口回答:“我也迷信了?!睆垖W良不解:“你迷信什么?”呂答:“我迷信老百姓?!睆垖W良大笑,說:“我知道,你叫地老鼠?!币庵笇④娍箲?zhàn)時期于冀中民間開展地道戰(zhàn)、地雷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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