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青青草原
作者:王雪瑛
出發(fā),去草原的深處,牧民詩人的家!
越野車行駛在鄂爾多斯草原上,陽光照射著茫茫草原上的青草和花兒。這如夢幻般的美,不是夢境,不是想象,而是現(xiàn)實。那首《蒙古人》是這樣唱的:“養(yǎng)育我的這片土地,當我身軀一樣愛惜?!鼻О倌陙?,蒙古高原的牧民們逐水草而居,靠放牧生活,對待草原,愛惜、敬重、祭拜,視大地為母親。
車經(jīng)過一片牧草茂盛的草場,我們下了車,奔向青青草原,牧草隨著地勢起伏變換著嫩綠、蔥綠,浩蕩的清風吹拂著我的裙裾,我深深地呼吸著草原的清香。蒙古族詩人恩克·哈達愜意地席地而臥,斜倚著一片雀麥草和紫云英,猶如駿馬回到了家園。我們紛紛仿效,享受著草原的遼闊和寬厚。
哈達是草原的孩子,他對草原的熱愛、對土地的親近是與生俱來的。傾聽草原的心跳,感受萬物的呼吸,與草原上的生命和諧相處,讓哈達筆下的詩句如草原上的河涌流不息。從青春年少寫詩筆耕至今,20多年過去了,詩歌伴隨著他生命的成長。
我們繼續(xù)趕路。越野車上了沙土路,小路蜿蜒著伸向草原的深處。半個小時過去了,藍天白云之下,遠方的剪影清晰了,是馬群!陽光下的馬群,馬背和馬鬃閃著金色的光澤,天邊的云朵和草色連成一片。哈達興高采烈地宣布:牧民詩人畢力格·巴特爾的家到了!
我們翻過一個緩坡,看見畢力格·巴特爾已經(jīng)在家門口翹首以待。哈達和巴特爾是多年的詩友,是草原上一起成長的兄弟,哈達現(xiàn)已定居巴彥浩特,而巴特爾依然在陽光下放牧著馬群,在星光下種植著心里的詩句。詩歌可以超越時空,縮短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是生命在成長中的低語。他們常?;ハ嗲写柙娝嚒?/p>
哈達在7歲的時候,父親就教會了他騎馬、騎駱駝。從此,小小的哈達就在馬背上、在駝峰上感受著大大的草原,認識了這條父親背著水磨破了肩走過的小道,這條駿馬、駱駝和羊群踏出的小道,這條屬于故鄉(xiāng)敖倫布拉格的小道。歲月的斑白在父親的兩鬢滲透,熟悉的馬群一次次在落日中歸來,他也開始用握著韁繩的雙手一次次打開蒙古包,他從一個少年成長為傾聽草原心跳的詩人,寫下了《駿馬的家園》《蒼天的駝羔》《經(jīng)典》《盤羊之殤》。而巴特爾則寫下了《春天的記憶》《月亮你有幾種夢》《駿馬草原》等獻給草原的詩篇。
“馬樁腳下的柔土,是故鄉(xiāng)金黃的氈子,它把交替的四季拴結在吉祥的哈達上,把草原人家的離別和重逢,用細長的馬鬃牽引在一起……”讀著哈達的詩句,草原上的拴馬樁,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獨特而鮮明的意象,它讓我想到了飛雪疾風中的強悍,馬鬃飄揚時的厚重,日夜交替時的孤獨,它是出發(fā)和抵達,是離別和重逢,它是祈禱主人和家園平安相逢的如意之樁。草原詩人克明寫下了如此評語:“不懂蒙古草原的人,沒有苦難經(jīng)歷的人,也就讀不懂這首詩。這根拴馬樁,拴上了蒙古民族全部的輝煌和苦難?!?/p>
香噴噴的奶茶、手抓羊肉,舊雨新知的交流,朗讀詩歌的聲音……已近傍晚了,我們走出畢力格·巴特爾的家,追隨著陽光在青青草原上的蹤影,緩坡起伏,視野開闊,茵茵綠草間有著三五成群的羊,我想象著詩歌猶如陽光灑向牧民詩人,灑向他們在草原上的生活。我回味著他們的詩歌,質(zhì)樸中的真摯,單純中的豐厚,猶如咀嚼著草原的蒼涼和清香。我們緩緩地走向越野車,和牧民詩人一家道別。
越野車從土路轉向高速路,向著哈達的故鄉(xiāng)敖倫布拉格奔馳。一輪紅日懸在天際,瑰麗的光芒映紅了天空,輝煌中透出溫婉。它沉靜、莊重,一寸寸地緩緩落下,讓我眷戀。草原上的美景和詩情,都留在了我記憶的山谷,不可替代,不會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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