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侯健與拉美文學之緣
中新網(wǎng)7月13日電據(jù)南美僑報網(wǎng)報道,說起同拉美文學及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略薩之緣,《科幻精神》《33場革命》《最后假期》《饑餓》等拉美文學作品的譯者、西安外國語大學歐洲學院西班牙語系副教授侯健有講不完的故事?!拔冶救耸窃诖笕x過略薩的《城市與狗》后才立志繼續(xù)讀書深造、希望有機會站上講臺的,當時還不敢奢望成為文學譯者”,侯健介紹。
因為翻譯略薩的作品,后來,侯健得到了去馬德里家中和他再次見面的機會,那場見面和對談,令侯健印象深刻。
去年,侯健收到了北師大實驗中學一位高二同學的來信,說讀過他寫的、譯的一些東西,對拉美文學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還準備成立拉美文學研究社團。這種“代代相傳”,讓拉美文學在中國不再默默無聞,當然,60年前的那場“文學爆炸”功不可沒。
“‘文學爆炸’有望再次引發(fā)中國讀者關注”
侯健提到,有人把1962年定為拉美“文學爆炸”元年,因為1962年在智利的康塞普西翁召開了一場重要的知識分子大會,還因為略薩的《城市與狗》在這一年獲得了西班牙的簡明叢書獎,又因為像《光明世紀》《阿爾特米奧·克羅斯之死》這樣重量級的作品出版于1962年;也有人認為1963年才是“文學爆炸”的起始年份,因為《城市與狗》《跳房子》等“文學爆炸”毫無爭議的代表小說是在那一年出版的;另外有人認為略薩獲得羅慕洛·加列戈斯文學獎、馬爾克斯出版《百年孤獨》的1967年是“文學爆炸”的起始年……侯健認為,我們也許可以把1967年視作“文學爆炸”的巔峰,把它的起始年確定在1962-1963年間。
雖然實際上很難定義起止年份,拉美“文學爆炸”對上世紀80年代以來的中國文壇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在侯健看來,“文學爆炸”在上世紀80年代進入中國時,中國文學正處在一個低谷期,作家們迫切希望借鑒國外優(yōu)秀文學作品的成功經(jīng)驗,在本國文學處于相對“真空”狀態(tài)時,外國文學有更大可能走到舞臺中央。而40年過去了,中國文學有了新的發(fā)展,與此同時拉美“文學爆炸”四大主將中只有略薩依然健在并堅持寫作,因此,“文學爆炸”盡管對包括年輕作家在內(nèi)的中國作家依然有一定影響,但肯定已經(jīng)無法和80年代相比。
不過,侯健觀察到,2021年《“文學爆炸”親歷記》時隔多年后再版,《從馬爾克斯到略薩:回溯“文學爆炸”》被引進中國,且獲評深圳讀書月“年度十大好書”,另一部“文學爆炸”研究重量級作品《“文學爆炸”那些年》也將在中國翻譯出版?!拔膶W爆炸”有望再次引發(fā)中國讀者的關注,也可能對中國文學產(chǎn)生新的影響。
“中國文學在拉美的影響力無法與拉美文學在中國的影響力相比”
在將拉美文學作品引入中國,以及將中國文學作品帶到拉美的過程中,“文化差異”是無法忽視的存在。由于對拉美文化欠缺了解,中國讀者極易產(chǎn)生“費解”和“誤解”,比如一提到《百年孤獨》,大家抱怨最多的是小說里有同名同姓的人物出現(xiàn),“記不住”“認不清”“搞混了”;而另一方面,很多人認為拉美文學全都是“魔幻現(xiàn)實主義”,當讀到非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作品(這種作品占絕對多數(shù))時,就說這本書“很不拉美”。
“可是拉美應該是什么樣子呢?拉美就永遠是魔幻的嗎?魔幻意味著非現(xiàn)實,這實際上也給了我們一種心理暗示,仿佛在拉美土地上出現(xiàn)的貧窮、饑餓、壓迫等問題也都是魔幻的、非現(xiàn)實的,這顯然是種錯誤的認知。馬爾克斯說過,他寫的故事全都有現(xiàn)實依據(jù):‘我們的生活中到處都是奇妙的東西……讓拉丁美洲文學真正能夠反映拉丁美洲生活,這里每天都在發(fā)生著最奇妙的事情’?!焙罱≌f。
侯健提到,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中國文學在拉美的譯介事業(yè)中?!爸袊膶W在拉美的影響力是無法與拉美文學在中國的影響力相比的。原因有很多,例如優(yōu)秀譯者的缺乏,例如美法文學在拉美地區(qū)的強勢等。不過有不足也就意味著有進步的空間,隨著中拉關系全面升級,人文交流日益加強,中拉在文學方面的交流也必將向著積極的方向發(fā)展。我認為,要解決中國讀者對拉美文學的誤解,一個辦法就是多譯,讀得多了,問題就可能得到改善。而在中國文學譯入拉美方面,還要關注佳譯的問題,因為拉美讀者對中國文學缺乏了解,這個問題不僅是譯著數(shù)量能解決的,如何選擇合適的圖書進行佳譯,讓那里的讀者對中國文學首先產(chǎn)生興趣,也許是現(xiàn)階段我們需要重點關注的問題?!?/p>
“文學是拉美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
侯健認為,文學交流在中拉關系中可以起到更大作用,文學是能夠成為民間溝通的有效媒介的。他回想起讀研究生時曾做過口譯,當時一家西安企業(yè)和一家古巴企業(yè)在洽談合作事宜,一開始因為細節(jié)問題達不成一致,談得并不愉快。茶歇的時候,古巴企業(yè)的代表聽說他是文學方向的研究生,二人就聊起了古巴名著《塞西莉婭·巴爾德斯》。茶歇結束后,古巴代表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后面的談判進程也似乎順利了不少;還有一次是工作后,侯健去火車站接古巴領事參加活動,在車上古巴領事說他是學數(shù)學的,侯健還有些擔心,不成想后來二人竟然又暢快聊起了古巴文學。
“我的印象是,文學是拉美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了解文學的不見得一定是專家學者,許多人都愛讀文學作品。在這種情況下,了解拉美文學就顯得十分重要了。同樣的,如果能讓拉美讀者了解、接受中國的文學作品,對于他們理解中國、了解中國人的思想,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中國文學如何走入拉美?在拉美人普遍對中國文學不甚了解的情況下選擇哪些作品譯介?要避免以我為主的想當然心態(tài),真正讓文學成為聯(lián)通中拉的文化橋梁,可以說任重而道遠。
“我在大三的時候參加學院組織的翻譯比賽,當時獲了一等獎,這是我到現(xiàn)在為止唯一獲得的和翻譯相關的獎項,雖然很不起眼,但對我來說卻很重要,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我心里有了一點成為文學譯者的期望和期待,當時翻譯的書是阿根廷作家埃內(nèi)斯托·薩瓦托的回憶錄《終了之前》的片段。沒想到十幾年后,這本書的編輯老師真的找到了我,請我來翻譯這本書。借用薩瓦托本人在那本書里寫的一句話:‘命運的確總能讓我們成為我們應當成為的那種人’?!焙罱≌f。(王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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