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jié)忙著參加婚禮 “份子錢”成沉重負擔
國慶節(jié)忙著參加婚禮 “份子錢”成沉重負擔
五千元出頭的月工資都不夠“隨份子”
□ 本報記者 張守坤
“良辰已定,吉日待訪;吾有薄酒,以謝良友。敬備喜宴,隨候尊駕!我和××的婚禮定于今年10月6日中午在××酒店舉辦,誠邀您見證我們的幸福時刻?!?/p>
9月下旬,收到初中同學發(fā)來的喜訊,安徽省宿州市的張杰(化名)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這意味著,近期他又要掏一筆“份子錢”。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筆賬:國慶節(jié)期間要參加5場婚禮,自己一個月的收入似乎不夠。
“我之前已經(jīng)答應同事10月6號參加他的婚禮,初中同學的婚禮肯定無法抽身參加,但人不去,‘份子錢’也得出呀?!睆埥茴H為無奈地對《法治日報》記者說,最終,這個國慶節(jié)他“隨份子”總計支出6100元。
“去年國慶節(jié)‘隨份子’隨了4000元,今年6100元,而我的月工資才5000元出頭,都不夠‘隨份子’的?!碑厴I(yè)工作4年的張杰忍不住吐槽道,“為什么‘份子錢’越來越高了?”
今年中秋國慶雙節(jié)期間,和張杰有相似經(jīng)歷,為“份子錢”而煩惱的人不在少數(shù)。
近期,“媽媽堅持讓女子婚禮隨2千”“大學生蹭酒席隨禮100元被指太少”等話題引發(fā)熱議。有網(wǎng)友留言說:“我們那里給關系不是很近的人隨禮都要上千元了”“隨禮100元都不好意思坐下來吃飯”“國慶8天假期7個朋友結婚,工資直接打到他們卡上吧”“十一一到,一月白干”“一月工資不夠國慶參加婚禮的份子錢”……
從貴州來北京打工的李登(化名)告訴記者,幾年前他和親朋好友都默認“份子錢”為200元,但這幾年水漲船高,“份子錢”漲得比工資快多了,300元成了基準線,而且大多時候已經(jīng)拿不出手,一些人都五六百元的隨,自己囊中羞澀,一到節(jié)假日壓力巨大。
《2022職場人國慶長假調查》數(shù)據(jù)顯示,職場人在國慶期間給出的“份子錢”,人均高達2369元。其中,給出1001元至3000元的職場人最多,占比33.6%。
親朋遇喜事,“隨份子”本應是一種量力而行的祝福方式,如今為何變成了“甜蜜的負擔”?不少人抱怨:這樣的“份子錢”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但按照風俗習慣,不給“份子錢”又不切實際?!安浑S禮,等于把親戚朋友都得罪了,背后指不定怎么議論你,以后有事也不會出手幫你?!睆埥苤毖?。
在武漢大學社會學院教授呂德文看來,“隨份子”具有合理性,從文化角度來講,“隨份子”有兩層含義,一是表達情義,人與人之間交往的社會需求;另外“隨份子”一般是遇到婚喪嫁娶等特定事件,完成這些大事需要支出不菲的費用,對一些家庭而言未必能獨立承擔,親朋好友之間的“份子錢”具有幫助和互惠的功能。
“抱怨‘份子錢’壓力大的大多是年輕人,他們正處于親戚朋友婚喪嫁娶比較集中的階段,而自己往往剛開始立業(yè),沒有太多經(jīng)濟積累,因此覺得‘份子錢’成了負擔?!眳蔚挛恼f,此外,“份子錢”表達情誼的功能相比之前在減弱,而功利性的考量在增加,有些人還想著靠辦酒席多掙點錢回來,“隨份子”變味了,人們的情緒就不太好了。
北京理工大學法學院民法典研究中心主任孟強也發(fā)現(xiàn),有些地方的“份子錢”變味嚴重,金額越來越高,甚至形成一種互相攀比的趨勢,“比如你隨禮1000元,回禮的時候我要給1200元甚至更多,你再隨禮的時候金額又得增加,雙方抬來抬去,價格越來越高,也就成了負擔”。
實際上,國內不同地區(qū)“份子錢”的數(shù)額也有差別。網(wǎng)上流傳一張“全國婚禮紅包地圖”,浙江和上海以1000元的紅包水準領跑全國,河南500元,廣東非常低調接地氣,結婚只需要隨禮100元。網(wǎng)友笑稱:請廣東人民把“份子錢”打下來!
然而,把“份子錢”打下來,并非易事。
2021年4月,民政部將廣州市確認為全國婚俗改革實驗區(qū)之一。通過出臺實施方案、強化宣傳引導等有力舉措,文明簡約的新式婚禮成為新風尚。比如在廣州市從化區(qū)的一個村,當?shù)亟Y婚“隨份子”錢不超100元。
2022年河南省民政廳同意將開封市、焦作市孟州市、商丘市永城市等20個地區(qū)確認為全省婚俗改革實驗區(qū)。在河南開封市城鄉(xiāng)一體化示范區(qū)杏花營農(nóng)場班村,除了倡導“零彩禮”外,村委會還倡導,除了親屬外,鄉(xiāng)親們隨禮不要超過50元。
但有當?shù)鼐用窀嬖V記者,很多人并沒有按照倡導在做,有的人覺得50元、100元的拿不出手,有的人之前收的禮金較高,別人有喜事自己不可能降低“份子錢”,甚至還有人在想方設法擺宴席收“份子錢”。
9月26日,有網(wǎng)友在重慶網(wǎng)絡問政平臺發(fā)布求助帖,梁平區(qū)鐵門鄉(xiāng)“無事酒”盛行,大人娃兒過生日也要辦酒,有村民兩個女兒都出嫁了,把女婿、外孫弄回鐵門來辦生日酒,還有村干部的父親是明年周歲生日卻改到今年辦酒……
據(jù)公開報道,有些地方的“無事酒”純屬無中生有:抓頭豬要辦,麻將輸了要辦,考上高中要辦,什么都可以當作由頭。
呂德文說,因為“份子錢”有互惠的關系在,所以它是循環(huán)的,付出的“份子錢”,之后因婚喪嫁娶又回來了?!胺葑渝X”100元、200元還好,如果再低可能連酒席成本都回不來。如此,可能送禮的人不想送,收禮的人也不想收,但為了賺回此前投入的“沉沒成本”,便不得不加入循環(huán),成為其中的一環(huán)。
“‘份子錢’改革最大的難點就是不管哪一個時間節(jié)點,總有人辦了酒席成本可能收不回來要吃虧,而‘隨份子’是一種習俗,不應用法律強制規(guī)定隨多少合適,只能通過倡議倡導,對于黨員干部可以采取組織條例增加約束力,但對普通民眾約束力很低?!眳蔚挛恼f,建議通過倡導或用村規(guī)民約等形式,降低不必要的酒席頻次,有效減輕“份子錢”負擔。
孟強認為,雖然約束力較低,但還是應當堅持倡導,潛移默化地讓人們形成“份子錢”太高不好的觀念,遏制“份子錢”不合理上漲的趨勢。此外,“份子錢”越漲越高也可能和紅白喜事的鋪張浪費有關,花的錢多了收的禮錢自然就高了。因此,很多地方都倡導紅白喜事簡辦,這對于“份子錢”改革也有很大作用。
“不管是送禮物,還是‘隨份子’,大家最后都逃不過這份人情往來。如果平時走動比較多,聯(lián)系比較緊密,有什么困難,有什么問題,大家互相幫一下,這時候收獲的親情友情,可能比‘份子錢’更能夠體現(xiàn)人和人之間的美好情感。”孟強說。(法治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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